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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彤在勘探取樣。受訪者供圖青海新聞網(wǎng)·大美青海客戶端訊
“我們有火焰般的熱情，
戰(zhàn)勝了一切疲勞和寒冷。
背起我們的行裝，
攀上了層層的山峰。
我們滿懷無限的希望，
為祖國尋找出富饒的礦藏。
……”
每當耳畔響起這首《勘探隊之歌》，人們眼前總會浮現(xiàn)出地質工作者攀援在崇山峻嶺間、穿行在大河峽谷中的畫面。
今天故事的主人公正是這樣一位在茫茫高原探尋大地寶藏的地質工作者。作為一名“青海榜樣”，他早已成為無數(shù)同行心目中的標桿，激勵著他們不斷前行。
他就是青海省地質礦產勘查開發(fā)局總工程師潘彤。
追著光
今年39歲的王泰山是青海省地質調查院礦產所總工程師。2007年參加工作時，潘彤任省地質調查院院長。
“一來就聽說了，是業(yè)內很有名氣、很有影響力的專家。”到單位沒多久，這名年輕的地質技術員就聽到了不少關于潘院長的“傳說”——作為地調院的掌舵人，潘彤有水平，善統(tǒng)籌，能夠前瞻性地布置全局工作，一些想法在領域內十分超前。
其實，這不是王泰山第一次聽到“潘彤”這個名字。王泰山本科就讀的桂林工學院（現(xiàn)桂林理工大學），早前名為桂林冶金地質學校，而潘彤正是畢業(yè)于此。
“當年找工作時，就是奔著青海來的！”
上班后，王泰山被安排到玉樹藏族自治州雜多縣納日貢瑪銅鉬礦區(qū)，駐地海拔5300米以上，自然環(huán)境極其艱苦。潘彤頻繁來這里調研，在一線指導工作。
說來也怪，接觸次數(shù)多了，王泰山漸漸發(fā)現(xiàn)，對于像他這樣的年輕人，潘彤最喜歡說的話不是踏踏實實留下來扎根基層，而是鼓勵他們不斷學習走出去，提升自己的專業(yè)能力。在單位的支持下，2009年，王泰山脫產讀研，專攻構造地質學。
“在學校讀書的那幾個月，單位會發(fā)一些生活補助。寒暑假回單位上班，照常發(fā)工資，還會報銷去學校的往返路費。”提起這段經歷，王泰山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幸運兒。
“記得有一次是在玉樹的莫海拉亨礦區(qū)，這個地方不僅海拔高，外部環(huán)境也最為復雜。潘總到玉樹后直奔礦區(qū)現(xiàn)場，甚至都沒進帳篷喝口水，就直接到露頭跟我們探討鉛鋅礦的成因。那個瞬間我能夠感受到他對專業(yè)的癡迷、熱愛。雖然十幾年過去了，但他直接沖到露頭上的那一幕，仍歷歷在目。”
2012年畢業(yè)后，王泰山回到玉樹，開始作為然者涌鉛鋅銀礦的項目負責人獨當一面。沒多久，潘彤調至省地質礦產勘查開發(fā)局。雖然不在一個單位，但潘彤開展的一些工作就像在廣闊湖面上泛起的陣陣漣漪，在系統(tǒng)內層層散開，激發(fā)著大家干事創(chuàng)業(yè)的熱情。
“回到局里后，潘總更加重視人才隊伍建設，最大限度地挖掘培養(yǎng)本單位人才，在地調院打造了‘人才小高地’‘博士后科研工作站’，是西北地區(qū)建起的第一個博士后工作站，這在全國都形成了品牌效應。”
在王泰山看來，這項工作煥發(fā)著持久的生命力。
“去年全局14人入選‘昆侖英才—高端創(chuàng)新創(chuàng)業(yè)人才’，院里占了一半，全局又占全廳的一半以上。按時下時髦的詞來說，在人才工作這方面遙遙領先。”
2023年5月，王泰山加入潘彤工作室，對潘彤的工作思路和方向有了更加具體的了解。他發(fā)現(xiàn)，雖然潘彤關注的內容在不斷變化，但有些習慣始終如一。
“這么多年，他一直堅持閱讀外文文獻，關注行業(yè)前沿報道，而且每年都深入一線指導工作，在理論基礎上總結實踐經驗，對全省的礦產資源了如指掌。正是基于這樣扎實的理論認識，所以想法很有前瞻性，很多布局在若干年后都得到了印證，甚至實現(xiàn)了從零到一的突破。”
在王泰山眼中，地質行業(yè)很講究傳幫帶。在這個過程中，潘彤就是他們身邊的例子、奮斗的目標。
“潘總被評為‘青海榜樣’，也是對這個行業(yè)的肯定。作為我們的領頭人，希望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地質是一個值得讓人了解、更多年輕人加入的行業(yè)。”
靠近光
“潘老師您好，我是鹽湖研究所的李永壽，多年來一直從事鉀鹽資源方面的研究……”
那是2020年冬日的一天，幾經思量的李永壽鼓足勇氣發(fā)出了一封電子郵件。收件人是此前只有過一面之緣的青海省地質礦產勘查開發(fā)局總工程師潘彤。李永壽的目的很簡單，希望能加入潘彤創(chuàng)建的博士后科研工作站。
鉀鹽是制造鉀肥的重要礦物原料，作為我國重要的鉀鹽供應生產基地，柴達木盆地鹽湖鉀鹽資源保障能力如何提高，是潘彤和同事們近幾年的研究重點。而這也正是李永壽想要深入研究的重點。
郵件發(fā)出后，李永壽有些忐忑，腦海中不禁回想起他跟潘彤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
李永壽是地地道道的青海人。2009年，從長安大學構造地質學專業(yè)碩士畢業(yè)后，便到了鹽湖研究所工作，一直從事鹽湖資源相關的研究。第一次見到潘彤，是李永壽在參加博士答辯。
“我的畢業(yè)論文主要是圍繞呵叻盆地、蘭坪——思茅盆地、昌都盆地等地的固體鉀鹽礦床的研究，那時潘老師還沒有開展相關研究，但提出的一些問題非常專業(yè)，甚至從基礎地質方面提出了很多建議。”這次碰面，知識淵博、思路開闊的潘彤給李永壽留下了深刻印象。
從2018年開始，潘彤對柴達木盆地鹽類礦產不斷進行成礦特征和規(guī)律的探討和總結。見賢思齊。了解到這一情況后，李永壽便萌生了加入工作站的想法。
“歡迎歡迎，很高興你能加入我們！”沒多久，潘彤回復了。在他的支持下，2021年，李永壽正式成為科研工作站的一員，并在兩家單位的聯(lián)合培養(yǎng)下，開始參與柴達木盆地西部深層鹵水成礦模式的研究項目。
“當時普遍認為深層鹵水中鋰、鈉等元素，是盆地邊緣淋濾下來的，可我們發(fā)現(xiàn)，有些元素無法通過這種模式產生。我們據(jù)此提出一個觀點：鹵水中有些元素是盆緣深部的一些東西帶進來的。但你想，前一種說法已經深入人心了，我不敢提出來……”在項目研究過程中，李永壽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充滿顧慮的他找到潘彤，希望老師能為他指點迷津。
“聽完我的解釋，潘老師就說了兩個字：合理！”
在潘彤的鼓勵下，李永壽為自己的科研結論找到了更多的證據(jù)支撐，從而提出一種新的成礦模式。令人欣喜的是，這一課題的研究成果再跟其他研究成果整合后，申請了2024年的青海省科技進步獎，已經通過初評。
“其實每次碰面，潘老師都會鼓勵我們繼續(xù)研究，尤其是多解決一些鹽湖領域當中急需攻關的‘卡脖子’問題。”正因如此，李永壽感覺到，潘彤不僅僅是值得學習的榜樣和標桿，更是一個愿意支持學生發(fā)展、甘為人梯的人。
成為光
“青海有沒有？”
“有多少？”
“在哪里找？”
這是三個刻在朱傳寶腦海里的問題。問題是核心的頁巖氣。2013年，這個來自山東的小伙子剛到省第三地質礦產勘查院工作，作為一名初出茅廬的地質技術員，活躍在東昆侖一帶。
“青海晚古生代、中生代分布范圍廣、地層厚度大、有機質含量較高，可作為青海頁巖氣勘探研究的重要層系之一�？傻降子袥]有，大家心里沒底兒。但潘總給出了明確的回答：有！”
實踐是最有力的證明。
2013年12月11日，新華社發(fā)文稱《勘查發(fā)現(xiàn)：青海45萬平方公里國土面積蘊藏頁巖氣》。
雖然過去了很久，但朱傳寶依然記得背后的故事。
“這次從零到一的突破是潘總根據(jù)自己對成礦地質背景、成礦條件得出的結論。在八寶山地區(qū)頁巖氣勘查過程中，潘總在項目野外駐地蹲點研究，一蹲就是幾個月。”
其實，讓朱傳寶對潘彤印象深刻的并不僅僅是這件事。
鈷礦是東昆侖成礦帶發(fā)現(xiàn)的重要礦種。攻讀博士學位期間，潘彤在大量野外調查、室內資料收集、現(xiàn)代測試分析的基礎上，對成礦地質背景重新厘定。首次提出并建立了東昆侖成礦帶“熱水噴流—沉積型”鈷礦成礦模式，發(fā)現(xiàn)了肯德可克鈷鉍礦，確立了鈷礦勘查的找礦標志，對東昆侖成礦帶的鈷礦理論研究和礦產勘查實踐都有科學指導作用。
“正是這一創(chuàng)新性的認識，青海掀起了鈷礦找礦的一輪熱潮，全省鈷礦資源儲量排在了全國第三位。”
2019年，朱傳寶被調到局機關，從事管理工作，跟潘彤的交集逐漸多了起來。
“從生產到管理，轉型壓力很大。就像只做單一的銅礦勘查項目工作，現(xiàn)在不光是銅礦，基礎地質以及直接找礦以外的地球物理、地球化學等知識，都需要‘補課’。”也許是看出了朱傳寶的恐慌，為了讓他從容應對相對寬泛的工作內容，潘彤有針對性地推薦了一些參考書、論文。而在日復一日的接觸中，也讓朱傳寶解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之前我就在想，為什么潘總在安排全局工作時總是很有大局觀？為什么他總能引領全省的地質工作？為什么他能夠精準解決制約找礦突破的關鍵問題？原來答案并不復雜。”
答案是熱愛。“雖然平常工作很忙，但他依然頻繁前往科研一線，指導工作。一把地質錘、一個放大鏡、一個羅盤，在野外工作勁頭十足，我能夠從他身上感受到老一輩地質工作者的風采。”
答案是鉆研。礦產勘查是一個涉及面很廣的領域，離不開對物理學、化學、生物學、水文學等知識的掌握。朱傳寶發(fā)現(xiàn)，本科階段潘彤在地球化學勘探專業(yè)學習，但在研究生時期，他先后攻讀了礦產普查與勘探專業(yè)和礦床學專業(yè)，理論的深度、精度都在不斷拓展。
答案是專注。“柴達木盆地是他傾注時間與精力最多的地方。他不僅對柴達木盆地鹽類礦產成礦單元進行了系統(tǒng)劃分，還以鹽類成藏作用過程中的‘源-運-儲-變-保’為主線，創(chuàng)建了柴達木盆地鹽類礦產成藏系統(tǒng)理論，攻克了勘查技術難題，實現(xiàn)了深層鹵水找礦突破，再造了一個‘察爾汗’！”
身邊的榜樣，是最好的引導。去年，朱傳寶考入中國科學院少數(shù)民族高層次骨干人才計劃青藏博士研究生班。
“前面有潘總這樣一個標桿，希望我能跟隨他的腳步在這條路上一直走下去！”
散發(fā)光
“騰”地一下，韓光的臉紅了。
有些局促的他看著一臉嚴肅的潘彤為難地開了口：“這個我確實不知道……”
韓光在青海省柴達木綜合地質礦產勘查院工作。2005年從青海大學資源勘查專業(yè)畢業(yè)后就來到這個單位，主攻鹽湖資源勘查。彼時，他負責的一個黑海北項目正在參加評審。作為省上的專家，潘彤是評委之一。雖然早就聽說對方“水平特別高，業(yè)務特別精”，但一直沒有打過交道。
誰曾想，第一次碰面，就被問住了。
“感覺他對全省的地質情況都特別熟悉，不管礦區(qū)在哪個地方，他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提出的每個問題都具體而又準確。看我答不上來，又為我詳細地解釋這個礦的成因、類型……”
這次交流給韓光留下了深刻印象，也鞭策著他在工作中不斷努力。在潘彤開始關注鹽湖資源后，韓光期待著能有機會再向他學習。
很快，機會來了。
2019年，潘彤工作室掛牌成立。早已成長為技術骨干的韓光成為工作室第一批成員。第二年，局里安排了鹽湖資源產能核查項目，韓光被抽調過來，一同負責。
“這是一項摸家底的工作，數(shù)據(jù)收集難度很大。”韓光知道，鉀鹽是戰(zhàn)略性稀缺資源。鉀作為糧食種植必不可少的肥料元素，對我國糧食安全生產具有重要作用。青海鉀資源的寶貴不言而喻，但家底摸不清楚，影響的就是糧食安全。
真實準確是調查工作的底線和生命線。為了確保數(shù)據(jù)成果真實可靠，潘彤一邊協(xié)調各個部門，從管理層面獲取準確數(shù)據(jù)，一邊要求韓光他們仔細核查企業(yè)上報的數(shù)據(jù)，對于不合理的地方，反復進行求證。
“整個過程中，潘總都是站在全國大局，全盤考慮、解決問題，是很有大局觀的一個人。而且業(yè)務能力非常強，翻開報告，一眼就能看出來哪個數(shù)字不對。”
需要解決的問題不止這一個。
鹽湖資源保有的資源量很大，但真正可以利用性如何？柴達木盆地西部富水性差，短期內不能大規(guī)模開采，下一步怎么辦？
“向深部探索做資源補充，要有這種使命感。”潘彤的話，讓韓光覺得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所以這幾年，我們一直在做馬海深層砂礫孔隙鹵水礦床開發(fā)利用研究，目前研究已取得成功，產能測試單孔涌水量大，KCl品位及降深穩(wěn)定。鹽田蒸發(fā)試驗及選礦試驗各項指標均符合國家規(guī)范要求，證實該類型鹵水資源可采可用。”
面對成績時，韓光還在思考：自己學到了什么？
“潘總不僅熱愛這個事業(yè)，還很有使命感。時刻都在思考找礦是為了什么？要解決哪些問題？就像去年我國鉻礦資源嚴重短缺，潘總在今年就部署了相關工作。就是那句話，國家需要什么，我們就找什么。”
共事時間久了，韓光覺得自己已經漸漸被“同化”。
“現(xiàn)在對待工作越來越較真，就像統(tǒng)計、分析數(shù)據(jù)時，一定會多查一遍；無論工作多忙，都要親自去現(xiàn)場去野外，心里才有底兒。”
從技術員干起，韓光干這一行也快20年了。
“坦白說，一開始只是想找份工作，等找出了幾個礦、做了一些貢獻之后慢慢感受到這份工作的意義。在潘總的影響下，現(xiàn)在我認為為國找礦，這份光榮的工作，雖然艱苦但是值得。我會繼續(xù)學習他的恪盡職守、擔當有為，在自己的崗位上發(fā)光發(fā)熱。”
采訪手記：“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了解青海地質工作的人，一定不會對潘彤感到陌生。從青海省有色地質礦產勘查局下屬的青海有色物探隊野外分隊的一名工作人員到青海省地質礦產勘查開發(fā)局總工程師，一路走來，潘彤的人生充滿著傳奇色彩，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這一生能和地質結緣。畢竟上大學前，對于這個行業(yè)，他全部的認知都來自那部讓他印象深刻的電影——《李四光》。“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這句話就這樣巧妙地貼合了潘彤的人生。
如今，潘彤成為了“青海榜樣”，要講講他的故事，我想也可以從那些受他影響、向他學習的人入手。換個角度，也許能更直觀地感受到榜樣的力量。王泰山、李永壽、朱傳寶、韓光，他們中有人是潘彤的同事，有人是潘彤的學生，有人曾受他指點，有人曾被他鼓勵，潘彤在他們的人生道路上，或多或少地留下了印記。
追著光、靠近光、成為光、散發(fā)光，這或許就是榜樣的力量。